ODA牌鲨鱼断头台

事件は会議室で起きてるんじゃない!
現場で起きてんだ!

【晓薛】重光4-6



04

一个月过后,薛洋的伤好了许多,虽然晓星尘总放心不下,但他本人活蹦乱跳的,看起来是没事了,也能下楼溜达了。

薛洋能出门了,也就不想在家吃白饭了,他想了想他能做的事,也就只有买菜了。

菜场挺近,出门五分钟,本来晓星尘无牵无挂,都是在学校食堂里吃完了回来的,可家里多了个薛洋,他就不得不每天下班时顺路去趟菜场,从菜场买回不同的食材,晚上两个人一起吃饭。

如今这件事被薛洋揽去了,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干了,一方面他想出去逛逛,看看周围的情况,另一方面,他实在难以想象晓星尘穿着西装收拾的干干净净,却在下半时拎着一把菜叶子戳出塑料袋的青菜回家的样子。

谁知道那些大妈们会拿怎样的眼神看他。他觉得晓星尘就适合抱着本发黄的古籍,站在讲台上跟神仙似的侃侃而谈,这些太过柴米油盐的事,还是得他来。


薛洋那天出去买菜,到家的时候晓星尘的皮鞋已经规规整整的放在鞋柜里了,薛洋打开门站在玄关喊了几声外面热死了,都没人应答,他把菜放在桌上,推开书房的房门,心说晓星尘又把自己埋在他看不懂的破书里了?

哪知晓星尘已经在里头摆好了架势。

笔墨纸砚具全,手旁一叠宣纸裁成一尺长,手掌宽,晓星尘正站在书桌前,衬衣袖子挽到手肘,他露出的半截手臂劲瘦修长,静静的持笔游动着,行止端着十分的专注,仿佛他一笔一划之间,真的将所思所愿,贯注进了这一张薄薄的宣纸里。

晓星尘的指节温润纤细却沉稳有力,手中捉着那只寒玉般的纤锋,相得益彰,想来能入得他眼,入得他手的毛笔,定也不是凡品,窗外光线流转,一顿一提之间,隐隐可见笔身剔透,如镂霜花。

片刻后,笔锋流转,纸上图案完成了最后一笔收势。
晓星尘把写完的这张放到旁边,刚沾起砚台里的浓墨忝了忝,见薛洋站在门口,便搁了笔,笑道:“你回来了,”见他脸上还有汗珠,递给他一张纸巾,“外面是不是很热?要不要开空调?”

薛洋摇摇头,接过纸巾随便擦了擦汗,目不转睛的盯着书桌,晓星尘手旁还摆着写好了的几张,他拿起来看了看,不可思议,调笑道:“道长,你还真的在画符啊?”

他伤没好时贴在他脑袋顶上那一张符,虽然挺好玩,但也只是一张而已,他倒是没想到,晓星尘能把书房占满,四处飘着宣纸,布置的跟道观一样。

谁知晓星尘一指身后书架,“那边还有一摞呢。”

薛洋难以置信,往身后一看,果真,书架旁摞着十几张已经干透了的符篆,都是上好飘着冷金纹样的熟宣,他终于忍不住了,拿起一张看了看,打趣道:“道长,你一个大好青年,整天在家画符论道宣扬封建迷信,你们校长不收拾你?”

晓星尘闻言一笑,“别乱说,这些都是我给学生们画的。”

晓星尘对道家似乎情有独钟,研究透了,便偶尔在办公室画画符,有时被喜欢他的学生们撞见了,就会胡闹着要他多画几张送给他们,说是快要结课了,晓星尘老师给的东西,一定会好好珍藏,留个纪念。

薛洋高中都没上完,离开校园多年,对于天气渐渐热起来这件事,自然不会顺势想到学期末快要来了,晓星尘这么一解释,他点了点头,拿起一张,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晓星尘回头一看,笑道:“这个,求姻缘。”

“哦……求姻缘,”薛洋往下翻了翻,自言自语道:“那这一张也是求姻缘,求姻缘,求姻缘,求姻缘,这张也……”这一摞,除了两张“学业有成”和“一帆风顺”之外,几乎全都是求姻缘,他不怀好意的拿在手中抖了抖,“道长,找你画符的,都是女的吧?”

晓星尘想了想,点头道:“想是你这个年龄的男孩子都不爱亲近人,喜欢往我办公室跑的,的确都是些小姑娘。”

薛洋撇了撇嘴,真亏了晓星尘白长了张英俊潇洒的好皮相,原来是真傻啊。

可再过不了一个月,他就会庆幸,幸亏当初的晓星尘是个傻瓜。


既然薛洋已经回来了,那就是做晚饭的时间到了,晓星尘洗干净了霜华,草草收拾了书桌上的宣纸,便拿起客厅里新买的菜进了厨房。

薛洋听见厨房里响起了洗菜的水声,确认晓星尘一时半会儿没空出来了,才走进书房,带上门,将新买的电话卡安进了手机里。



05

薛洋能下楼四处走动了,自然也就不单单满足于在楼下乱逛了,于是,当晓星尘走进教室,准备上考试周前的最后的一堂课时,竟然看到了薛洋。

薛洋穿着宽松的白T坐在第一排正中间,大大咧咧正对着晓星尘的讲台,好像生怕他看不到一样朝他招了招手。薛洋的年龄本就差不多,坐在一群大学生中看起来竟然意外的合群,他桌上摊着空白的笔记本,右手不停,手指灵动纷飞的转着笔。

看见晓星尘与他对视时略有些惊讶的表情,薛洋唯恐天下不乱的朝他挤了挤眼。


可薛洋存着戏弄晓星尘的打算,一时兴起来蹭课,没想到蹭到一半就崩溃,晓星尘放到投影上的课件,他看不懂,口中娓娓道来的经典名著,他没兴趣,手中的笔被他转出了花,笔记本上涂鸦一片。

晓星尘撑在讲台前方讲课,云淡风轻,仿佛感受不到薛洋正在受的煎熬。

“古辞《公无渡河》相傳甚久,讲述白首狂夫执意于乱流而渡,其妻不能止,乃援箜篌歌曰: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将奈公何……”

薛洋托腮的手换了一只,打了个哈欠,要不是讲台上堪堪剩下一个晓星尘尚合他心意,他还能耐着性子坐下去,他早就掀了桌子走人了。

他为什么不趴下睡觉?为什么不干脆一走了之,谁知道呢。

那边晓星尘声线温和,如潺潺流水般灌进他的耳朵,差点要将他淹死。

“渡河,便是死亡,而渡河之人并非沒有意识到这一點,其赴汤蹈火而在所不惜的执念……”

薛洋叹了口气,好歹吃了晓星尘那么多天饭,给他点面子。

好不容易挨过了这一个半小时,下课后还看着晓星尘为他的女学生们答疑解惑,等人终于都走了,薛洋已经耗光了所有耐心,整个人靠在椅背里,差点把脚翘到桌面上。

晓星尘知道薛洋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赶紧收拾好东西,提着包走到了他面前,笑道:“你怎么来了?”

薛洋没好气的将画的乱七八糟的笔记本也塞进了晓星尘的公文包里,“我在家里太无聊了,就想出来看看,没想到啊,你这里更无聊。”

晓星尘知薛洋少年心性,自然不能期待他说出什么好话来,闻言无奈的摇摇头,“古汉语的课程,若不是感兴趣,的确是枯燥乏味了些。”

薛洋点点头,“要不是你还在讲台上,我就要睡过去了。”

“是吗?”晓星尘微微一笑,带着他走出教室,“今天可真是难为你了。”

“那倒不至于,”薛洋嘴角一勾,打趣道:“道长传道授业的姿态好看的很,那些学生能遇到你,可真是烧了高香了,要是你把手上的教鞭换成拂尘,挥一挥,我肯定就困都不困了。”

晓星尘忍俊不禁,拿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粉笔灰,“别瞎说,说起来我好久没在认识的人面前讲课了,看到你来还有点紧张。”

“紧张?”薛洋想起晓星尘板书时不小心写断的那半截粉笔头,“那叫什么紧张啊,你要是见到我连脸都红了,那才叫紧张。”

晓星尘早就习惯了薛洋满嘴跑火车,想逗逗他,正好遇上路上几个学生朝他问好,晓星尘一一点头示意之后,端出老师的架势故作严肃道:“薛同学,你刚才听讲了吗?”

薛洋翻了个白眼,手插在口袋里晃晃悠悠的边走边道:“听了听了,不就是讲一个老疯子非要往河里跑,他老婆哭着喊着拦都拦不住的故事吗?”

晓星尘一愣,薛洋说的好像没有哪里不对,可又好像哪里都不对,一时间哭笑不得。

薛洋知道晓星尘正经惯了,一定会噎住,不怀好意的凑近道:“怎么样啊?晓老师,我说的对不对啊?”

晓星尘又无奈又可笑,最后,还是没说出那些长篇大论的正解,他摸了摸口袋,递给薛洋一颗奶糖。

“说的好,给你。”

薛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接过糖一口扔进嘴里,走起路来晃得越发起劲了,晓星尘实在看不过去,又说了他好多声“好好走路”。


06

薛洋是土生土长的夔州人,吃得了飘几层辣油的火锅,啃得下麻辣椒香的兔头,重口的时候重到晓星尘无法直视,可更令人无法直视的,是他其实是个嗜甜的。

尤其爱吃糖。

南北口味上的巨大矛盾在他眼里仿佛都不是事儿,喝完了辣椒油一抹嘴,反正他要吃甜的。

薛洋坐在晓星尘对面吃完了最后一口南瓜饼,满足的抿敛抿嘴,“我吃饱了。”

晓星尘关了火锅的炉子,给他递过去一张纸,薛洋嘴唇辣的通红,嘴角还有南瓜饼的碎屑,他本想伸出舌头舔舔了事,见晓星尘带笑的表情,不得已,接过纸巾随便擦了擦。

第二天就要放暑假了,晓星尘下午在电话里跟薛洋说今天不用买菜,晚上带他出去吃,薛洋乐的清闲,连连答应,电话里都能听出他句尾带的小飘号,高兴了一会儿,又开始吐槽晓星尘,道貌岸然的穷酸文人,朝九晚五不说还有两个长假。

可晓星尘不穷也不酸,还特别令人喜欢。薛洋心安理得的看着晓星尘拿出钱包结了帐,意犹未尽的又喝了口果汁,比起赖在家里吃白饭不给钱的他,晓星尘才是金主。

从火锅店出来已经快八点了,二人都吃了不少,夏季的晚风吹着还挺舒服,这家店离家也不远,不到半小时的路程,索性就走回去了。

一路上薛洋挤兑了晓星尘好多句,说他是饭后消食的老年人,晓星尘不置可否,笑道:“一身火锅味,闻着难受,吹吹风散一散。”

薛洋想起吃火锅时晓星尘动筷子的大多是清汤锅,随口问道:“道长,你是哪里人啊?”

“我……”晓星尘想了想,“我在扬州长大,北京读书,如今在这里工作……大概能算半个南方人吧。”

“那你的父母呢?”

“我没有父母。”晓星尘与薛洋缓缓的并肩走着,说到这句话时依然口气淡然,看不出一丝不自在,“人生在世,总不过要自己走一遭。”

薛洋愣住了,这是晓星尘第一次说到自己的事,他如何也想不到,晓星尘会和他一样,无父无母,他不由得想象力丰富的替他预设了几段悲惨又孤独的经历,可晓星尘神色如常,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薛洋不解,继续问道:“你……没有怪过他们吗。”

“各有各的难处吧,”晓星尘见薛洋皱眉,不知道他心中已骂了自己千百句烂好人,以为是薛洋听他身世凄苦,无言以对,反倒去宽慰他了,“我虽没有父母,可是师父却对我很好,有人生我,也有人养育我,如此想来,心中也平静许多了。”

晓星尘慢慢的走着,“我虽孑然一身,无根无寄,可现在生活的很好,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在意呢。”

“师父?”这个词在现代社会似乎显得有些奇怪了,薛洋走两步跟上走在前面的晓星尘,“你还有个师父?”

“是啊,”晓星尘朝他一笑,“我是在道观里长大的。”

薛洋立刻被提起了兴趣,可任他再如何插科打诨撒娇撒泼,晓星尘也只是微微笑着,不肯再透露半句了。


两人不紧不慢的走着,回家路上经过一个建筑工地,晓星尘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他记得半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草,如今这块地被人买了去,连钢筋水泥的结构都起了一大半了。

薛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凛然片刻,再看晓星尘神色如常,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世事安好的表情,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这段路人烟稀少,周围也无住宅区,是个恶斗的好地方,他也曾在这里,对人下过黑手。

虽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工地仍然没有停工,吊车零件磨损的声音吱吱呀呀的传来,钻机砰砰砰的破坏着地面土层,二人走过工地大门时,被喂了一嘴灰。

薛洋捂着嘴拉着晓星尘快步往前走,看样子是想快点离开这个满天灰的地方,晓星尘被他带着往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又扭头往工地那边看了看。

铁栅门门口坐了一个看门的老头,晓星尘看了他两眼,老头也正看着他们。

晓星尘一愣,对薛洋说了句什么,正在此时,钻机又轰隆轰隆的钻开了,晓星尘的话音被盖在了嘈杂噪音里,薛洋也因此没注意到,晓星尘无意间捉住了让他日后束手就擒的蛛丝马迹。

那句话听起来颇有些武侠世界恩怨情仇的残忍味道。

晓星尘对他说:“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果然是有江湖的。”

那个老头只有一只耳朵。


—————————
—tbc——
还是说一句,是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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