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DA牌鲨鱼断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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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薛】重光 07—09



07
薛洋有点不高兴。

他以为晓星尘放假了就是没事了,没事了就能每天陪着他唠嗑买菜做饭洗碗了,可他没想到,作为一个势头正好根正苗红品貌皆备学术扎实的新一代教育领军人物,晓星尘简直被学校当做了战略物资,暑假不能让他太闲着,于是老教授们大手一挥,让他代表学校出差交流演讲去了。

除了要跑几个历史悠久的大学,还要去几个数一数二的高中,晓星尘任教的大学本就口碑不错,把晓星尘派出去,简称,招生办的阴谋。

这么一出差,就是一个星期。

还不算出差前晓星尘电脑上改稿子写报告的几晚上。

薛洋其实很爱看晓星尘认真的样子,画着符篆时仙风道骨,翻着古籍时专注肃然,对着电脑改稿子时抿一口他倒的凉茶,再取下眼镜捏捏酸胀的眼头,电脑的荧光照在他清俊的脸和锁骨的凸现上……薛洋觉得可好看了。

他又想了想,觉得自己这种又肤浅又没文化的大流氓,没有晓星尘那种酸了吧唧的文人风骨,看人除了直觉,似乎也只能是看脸了。

他稀里糊涂的想了半天,这时晓星尘似乎终于改好了文稿,回头看了看薛洋,迟疑道:“你怎么还不睡?”想了想自己似乎占用了台式机,又说:“你想玩游戏?”

此时薛洋才惊觉自己已经坐在晓星尘身后的软椅上发了半个小时呆。

完了完了,他心说,要糟,跟这臭道士住久了,自己人都傻了。

“没……没有,”薛洋摸了摸鼻子,没话找话,“你明天几点的飞机啊,要我送你吗。”

“不用,让你睡个懒觉,”晓星尘把稿子存进硬盘里,“子琛和我一起出差,明天顺道接我去机场。”

“子琛……?”叫的可真够亲热的,薛洋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明明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偏偏觉得牙痒痒。

“是啊,宋老师,”晓星尘收拾好东西,拍了拍薛洋的脑袋要他去睡觉,“哲学系的,你那天要是再来早一点,就能听到他的课了,他可比我严肃多了……”

薛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谁要听他的课。

“这个给你。”晓星尘从包里掏出两样东西,一大一小,递给薛洋,小的是一张卡,大的,薛洋拆开后,是一盒糖。

藏蓝色的暗纹盒子里整齐码着十颗包装精致的棒棒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特殊工艺,做成九大行星的颜色,和地球放在一起,电脑暗暗的荧光下,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这糖薛洋吃过,当时尝了一口就恨不得全塞垃圾桶里,这种徒有其表让他怀着兴趣塞进嘴里结果发现大失所望的东西,他一向很讨厌。

可这时从晓星尘手里递过来,让薛洋不由得咧开了嘴,露出两颗小虎牙,开玩笑道:“什么意思啊道长,这是要给我整个宇宙?”

晓星尘一愣,突然也意识到好像是这么个意思,有些窘迫,轻声道:“别胡说,”看着薛洋越咧越大的笑脸,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顿了一下才说:“这种糖在我的学生们之间挺流行的,也很好看,我以为你们年轻人都喜欢,所以买了一盒送你……没想到原来是这个意思,我……”

“知道了知道了,”薛洋摆摆手,立刻拆了一根送进嘴里,“不就是盒糖嘛。”瞬间把刚才还从牙间过了一遍的宋子琛甩到了脑后。

晓星尘见他只吃糖不接卡,无奈,又把卡塞到薛洋手里,“这张卡给你,这一个星期的饭钱都在里面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去买,我不在家也不要光打游戏不吃饭。”

“知道了,”薛洋把卡捅进口袋里,禁不住晓星尘的催促,抱着糖晃进了自己的客房,大声道:“晚安了,道长。”

一关上门,薛洋就把糖塞进了抽屉里,然后坐在床上愣了一分钟,手中的银行卡抛来抛去,他突然觉得,被包养,也还挺不错。


晓星尘第二天早上九点的飞机,约好了宋岚六点半在楼下等他,怕让人久等,晓星尘六点钟就起了床,在浴室里轻手轻脚的洗漱。

虽然浴室离客房有一定距离,但他仍然放轻了动作,怕吵醒了薛洋。

可就在他换好鞋,提着箱子准备出门的时候,薛洋还是顶着一头乱毛打开了客房的门,一脸没睡醒的朝他走来。

“怎么了?”晓星尘觉得他的样子很可爱,不禁放下箱子笑道:“看来是我吵醒你了。”

薛洋摇摇头,站到晓星尘面前呆呆了看了他片刻,然后像在撒娇一样,伸手紧紧圈住了晓星尘的脖子。

晓星尘愣了几秒,才想起,这应该算是一个拥抱,而他自己的双手,也已经不知不觉的圈住了薛洋的后背。

薛洋比他矮小半个头,脑袋靠在他肩上,睡翘的乱发挤在他脸上,让他觉得痒痒的,晓星尘心中突然升起来一丝微妙的情绪,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他拍了拍薛洋的背,轻声道:“你是舍不得我走吗。”

薛洋不说话,又将他抱紧了些,嗅着晓星尘身上他们家薄荷味洗衣液的味道,好像真的是临别时期舍不得家人的小孩那样撒着娇,晓星尘也静静的让他抱着,好一会儿,薛洋才松了手,埋怨道:“你早点回来。”

“好,”晓星尘心中一暖,就这么顺着他的意思,承诺道:“我做完事情马上就回。”

薛洋这才点点头,放他出门了。


08

宋老师觉得他的同事兼好友晓星尘有点不对劲。

他开车接他一起去机场的时候,晓星尘下楼见他的第一面,就是满脸微笑,这当然也没什么,清风明月晓星尘,就是要清风一般温润君子才好,可他车开出去半小时,一个红灯停下来时,一回头,晓星尘仍然在微笑。

这就有些不对了,过往晓星尘身上的气质和他一样,温和归温和,可到底都是带着些冷清的,只不过他要更刻板严肃些,严肃到不像晓星尘那样受女学生欢迎罢了。

飞机上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翻翻杂志也无聊的很,二人都选择了闭目养神,宋子琛休息了一会儿后睁开了眼睛,见晓星尘冷清安逸的侧脸在舷窗外漏进的光里被雕琢的如雕塑一般,领口袖口干净的也如璞玉一般,才暗暗定下心思,是嘛……这才是清风明月晓星尘嘛。

可三个小时过后,宋子琛和晓星尘一起下了飞机,他回头一看,晓星尘又在对着手机微笑。

下了飞机,打开手机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给家人报平安,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他与晓星尘好友多年,知道他孤身一人啊,对着手机笑这么温和,总不能是在看新闻吧。

晓星尘对好友宋子琛的奇怪眼神浑然未觉,也不知道自见面以来宋子琛已经在心里编排了他一路,他此时正看着薛洋发来的图片,那边说这是他今天的中饭。

晓星尘微微一笑,手机回了几个字就快步赶上前面的宋子琛,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和他谈到了要去的学校。

既然晓星尘谈到了正事,宋子琛是个严肃的,自然也就不去顾虑那些奇怪的微笑了,和他说起了这几天的行程规划,二人一同上了通往市区的出租车。

薛洋盘着腿坐在椅子上,抓着手机,看到晓星尘给他回的“安全降落,好好吃饭”八个字,嘿嘿的笑了笑,插了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


“子琛,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

“或者还是这个好?”

“……”

“我觉得豆沙馅和莲蓉的都很不错,但是这些都是同一种样式,我想……”

宋老师终于在晓星尘拿着两盒糕点选择困难的时候出声制止了他,“星尘,咱们还要在这儿待六天,现在买是不是太早了。”

晓星尘一愣,放下了手中的点心盒,不禁笑道:“说的也是。”


下午两人去要交流合作的大学开了个小会,吃过晚饭后就在学校周边的商业区逛了起来,两人边走边聊,走到一半,晓星尘看到路边的北京特产糕点店就走了进去,像在甄别古文注释用词那样认真挑了半天,才被宋子琛一言提醒,想想,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心急了。

天色渐渐暗了,夜间的商业区越发的繁荣热闹起来,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避过白天的热浪,选择天黑后出门,街上二十岁出头的小青年们成群结伴的在一起玩闹,晓星尘看了看他们,想到家里的那一个。

十七八岁的年纪,如果好好上学的话,应该刚考完高考?那按他的性格,一定会夜夜通宵玩的闹翻天才对。

他想着想着就走了神,宋子琛看他漫无目的却心有归属的神色,咳嗽了一声,问道:“星尘,你……”他本来想问晓星尘是不是有恋人了,但是这个问题实在太过私人化,虽说二人是挚交好友,可如果真的是有,他也想等着晓星尘自己告诉他,于是改了口,问他:“你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好事?”晓星尘想了想薛洋的来历,又想到了出门时的那个意义不明的拥抱,摇头道:“是福是祸,尚未能定论,不过,目前来看,算是件好事。”


凌晨一点,睡在晓星尘家客房里的薛洋,手机响了。

他被刺耳的音乐声从沉睡中拖醒,不得已边半眯着眼在被子里摸索着手机,边骂骂咧咧的坐起来。

他迷迷糊糊看到窗外的夜色时就知道这电话不是晓星尘打的,晓星尘十一点就催他去睡了,怎么可能这种时候给他打电话,他刚换不久的手机卡也就联系了几个人,敢在这种时候给他打电话还不怕死全家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位和他臭味相投的伪君子了。

果然,他刚接了电话,那边幽幽一声,声线澄澈温和:“我就知道你没死。”

薛洋已经醒了大半,身子往后一靠,阴测测笑道:“你不是也还活着吗。”

那边轻轻一笑,“上次下黑手的我已经清理干净了,这回有事找你帮忙,接不接啊。”

“接啊,”薛洋伸了伸懒腰,满意的将晓星尘出门前一天才给他换的被单裹到了身上,闻了闻被子上的香味,心情好得很,“再不接,骨头就酥了。”

“那好,”电话那头的声音掩不住的愉悦,还颇为体谅的给了他一点关怀,“伤筋动骨一百天……先给你个好解决的?”

“行啊,”薛洋懒懒的动动嘴角,“快点发过来,老子要睡觉。”

“好,你放心。”


“叮咚”

他挂了电话等了不到半分钟,要倒大霉的可怜人的信息就到了他手机上,薛洋心说不愧是多年好友金光瑶,做起坏事来效率一向高的离谱,他很满意。

点开看了两眼,默默念了遍名字——亭山何氏总经理,何素。


09

第二天晚上十点,薛洋给晓星尘腻腻歪歪的发了一条晚安短信,得到回复后就心情颇好的换了身衣服出了门,心情好,做事就快,三小时后,他就绑着倒了血霉的可怜男人出现在了兰陵金氏远郊仓库的地下室里。

何素满身是伤,双手双脚捆了个严实,像头待宰的羔羊那样被扔在了地上,薛洋搬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像那天在教室里转笔那样转着手中的匕首。

身后的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薛洋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来了。他一脚踹翻倒在地上挣扎的男人让他老实点,回头朝金光瑶挥挥手:“哟,你来了。”

“是啊,”金光瑶拿过另一把椅子坐下,满意的看了看时间,“你动手果然很快。”

“那还用说吗,”薛洋翘起腿点了点躺在地上的可怜男人的额头,随即收到了两道刀子一样的眼风,薛洋起了兴趣,嘲弄道:“哟,还挺横啊。”说着又是一脚踩到他脸上,惘视男人发出的呜咽声接着对金光瑶道:“这种货色,我能砍十个。”

金光瑶就像是看不惯这类施暴场景那样皱了皱眉,出言制止道:“哎,好歹也是大公司的老板,给他点面子,以礼相待……你怎么把人踢成这样了。”

薛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敢问金公子,以礼相待,是打算之后割他耳朵呢,还是剁他手指呢,还是挖了眼睛割了舌头之后再活埋啊?”

金光瑶笑道:“现在还用什么活埋啊,漫天的灰,要不你挖坑?”

“那可不行。”薛洋闻了闻身上洗衣液的味道,再想起晓星尘晾衣服时的样子,立刻拒绝了,薄荷可比土味好闻多了。

金光瑶打量了一下薛洋,他本就是个精明人,薛洋连衣服都不肯弄脏,他哪还会有什么不明白的,特别是看见他身上穿的那件图案可爱的黑T恤,笑道:“这么久没见,你不仅品味变了,还染了一身洁癖?”

薛洋瞪了他一眼,他住在晓星尘家,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衣服都是晓星尘买的,他大晚上衣柜里翻来覆去,才发现这是他唯一一件黑衣服,穿着卡通图案的衣服干着绑票勒索杀人越货的勾当,配上他这张少年脸,确实很容易让人嘲笑。

薛洋状似嫌弃的扯了扯衣服,解释道:“我这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

金光瑶点了点头,不真不假的称赞道:“你倒也学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他话锋一转,换上颇为惋惜的语气道:“可咱们的何老板,还不如你懂得多。”

薛洋看着地上满脸血迹的何素,也冷笑道:“别人这叫骨气,你懂个屁。”

金光瑶点点头,“那就是我孤陋寡闻了。”

他指了指地上被薛洋封着嘴却仍然不断发出咒骂的何素,笑着对薛洋道:“帮个忙,你去给何老板讲讲道理,麻烦他把私下收集的兰陵金氏的商业机密吐出来。”

“哎哟还商业机密,”薛洋看了他一眼,“又偷税漏税了多少亿,江南皮革厂倒闭了?”

金光瑶丝毫不觉得尴尬,笑道:“你懂就行。”

薛洋刚拿起匕首准备动手,往地上一蹲,被灰尘呛得皱了皱眉,虽然这很不合时宜,但他突然就想起,他在满地灰尘里和晓星尘说自己要改过自新时,晓星尘把他带回家,给他煮的那碗香气四溢的甜粥。

金光瑶见薛洋不动,以为他在犹豫,随口问道:“你不想干?”

“怎么会,”薛洋立刻惊醒,他迅速把何素绑到了椅子上,朝金主金光瑶一伸手,“我要去买衣服,逼供,得加钱。”


半小时后,薛洋拎着匕首从仓库里走了出来,神色如常,满眼戾气,浑身是血,路灯照耀下,仿佛恶鬼。

金光瑶和他带来的人正在门口等他,见薛洋出来了,给他递了块干净毛巾,薛洋接过,擦了擦脸上喷溅的血迹,脱下刚才行刑前从金光瑶手下身上扒下的衬衣,露出了里面干净的黑T恤,他把衬衣丢回去前还顺手拿来擦了把刀刃。

金光瑶看了看衬衣上的出血量,问道:“死了?”

“还有一口气,”薛洋把匕首放进口袋里,“是死是活都看你。”

金光瑶摇摇头,“看来我又要再添杀孽了。”

薛洋一翻白眼,“你装什么装,”他又想起何素目眦欲裂的仇恨劲,“这种人,不杀光全家,有你好受的。”

金光瑶笑道:“咱们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当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好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降横祸,我怎么忍心让他一家老小知道,我会做的很干净的。”

薛洋一阵恶寒,“少他妈恶心我,”他把问出的地址写在了纸上,“在这儿,进门右手边第二块大理石地砖下,自己挖。”

“多谢,钱明天打给你。”

“行。”

金光瑶又问道:“这么晚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个火锅?”

“又是火锅?”

“又?”

“不必了,”薛洋看了看手机,“挑这么个鸟位置杀人放火,等我到家都天亮了,你找辆车送我回去。”

“好啊。”金光瑶看了看薛洋,从昏暗的仓库里出来时他就感觉到,薛洋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一定要说,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长好了些吧,尖锐的下巴圆润了些,尖锐的面部也变的平和了一点,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点——可薛洋一向如此,善于隐藏,只要他愿意,谁又能看得出他手上血债累累呢。

烂透了的苹果,外皮新鲜如初,挖开了,还是烂苹果。

如今少年气的脸,加上卡通图案的黑色T恤,再说些要回家之类的话,真是,越发的像个好人了。

二人分别时,金光瑶止不住还是问道:“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薛洋不答,坐在副驾驶上把腿一翘,挥挥手就让司机开走了。


好事?那当然了。

薛洋掏出手机给晓星尘发了条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短信——道长,我梦到你了。

在满手鲜血之后向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晓星尘撒娇卖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只知道,他遇到了这辈子最好的一件好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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