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DA牌鲨鱼断头台

事件は会議室で起きてるんじゃない!
現場で起きてんだ!

【柒酒引】十二



拾贰】


   城郊土路,树木繁多,大都长得枝繁叶茂,惊蛰已过,叶片更是油亮的仿佛泛起光来,一簇簇的涌在一起,遮些阳光倒不成问题。

   总有些游手好闲的喜欢聚在树下,草帽盖着脸,磨磨蹭蹭的,一天也就过去了。

   今日一大早,眼看着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那群闲汉在树下坐了不到一个时辰,今日的话头还未开始扯,便听到头顶上:

   “嘀——嗒。”

   雨打嫩叶,声音响的很。

   再看远处天色,早是黑乎乎一片了,几人拍拍裤子起身寻避雨去处,还有几个懒得动的还想说在树下等着雨过去罢了,手中草帽刚要拿起,便是几下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滚滚闷雷接连而至,这下没了辙,赶紧活动手脚,往家中跑去。


   柳外轻雷瓦上雨,滴滴答答轰轰隆隆个不停,声响也不大,却终于吵醒了前夜醉的头昏,今日还迷迷糊糊的展昭。

   虽醒了,脑中还混乱着。

   展昭长睫微动,又斗争了一会儿,才半睁开眼,对着屋顶发着愣。

   皱了皱眉,木梁终于不晃了。

   他本自律之人,自入了开封府还未如此醉过,想来是跟白玉堂在一块儿久了,连嗜酒的毛病都染上了。

   揉了揉眉角,昨夜只他们二人,他只知道自己是醉在屋顶上了,后面的事俱无印象,这么说,是白玉堂把他从屋顶上弄回屋里的。

   再掀开被褥,看看自己身上,内衫是新换过的,脸上大概也擦洗过,一点酒味也无……展昭抿了嘴,面上微赧,虽同是男子,可这换衣擦身的事……不知该奇怪白玉堂竟悉心伺候自己换衣还是该不自在自己浑身被看了一遍。

   脑中乱麻般绕了一会儿,展昭坐起身就看到整整齐齐码在身旁的外袍,心中一暖,这白玉堂心细起来便是如此体贴周到的,也难为他大少爷般的脾气了。

   展昭慢吞吞掀了被子,被袭来的微微冷风略过衣角,披了外袍朝窗外看去。

   雨势小了,濛濛细雨扑在窗下木桌上,无声无息的还带着几分寒气。虽下着雨,窗外天色却已是大亮了,展昭心中怪道,早就误了时辰,怎的没人来叫自己?自己在这睡着,又是谁护送包大人上朝的?

  等等……

   手握紧了外袍,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慌乱,白玉堂昨夜里说过的话一股脑的涌上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乌鹊南飞何枝可依……他记得自己本是在劝他莫入官场的,可说到一半自己就醉倒了,该不会……

   白玉堂……!真真是顽固的彻头彻尾,想做什么便不顾他人意愿了么!

   展昭手忙脚乱的穿好衣裳,迅速洗漱,坐到铜镜前才开始郁闷白玉堂昨夜拆了自己发髻,睡是睡的舒服了,今日想出门逮他都要浪费时间。

   终于,指节翻飞,最后一缕乌发也收进深蓝发带里,展昭随手拿起倚在门边的纸伞便跑出门去。


   他哪里知道该去何处寻白玉堂,总是那人抱着酒来开封府寻他,或是自己巡街,巡着巡着便偶遇了,或是查案查到一半,那人便不请自来了,他哪有急急忙忙的去寻过他的……

   回廊上忽略了王朝的招呼,厨房外惊醒了躺在阶下的小黑狗,李婶的菜刀也差点落到地上,展昭心中一一歉过,脚下却没慢下半分,无论如何,先稳住白玉堂再说。

   展昭急急忙忙跑出大堂,还差几步就要踏出大门去了,心中有事,看漏了屋檐下观雨卜卦的公孙先生,倒是那睿智书生见他脚不沾地的,将他叫住,问道:“展护卫,可是出了什么事?因何如此匆忙?”

   “公孙先生……”展昭行了礼,想到白玉堂虽踪影不定,可公孙先生向来早起,知道的总比他这个方醒一刻的人多,忙问道:“先生可知道白玉堂身在何处?”

   “白五侠?他昨晚不是与你一起?”

   “展某……昨夜酒醉,白兄他说了些话,在下仔细揣测,怕是……”怕是他已做了些什么,再阻止为时已晚。

   “展护卫,”公孙先生捋了长须,将铜钱收入袖中道:“人各有命术,白五侠灵秀聪慧之人自有决断,展护卫不必越俎,更无需挂怀。”

   展昭听到这话心说不好,难道自己就晚起了半日事情便板上钉钉了?皱着眉不死心般的盯着公孙先生,而那青衫书生一派淡然的模样,让他想问个究竟来却不知如何开口。

   淡然虽淡然,只是公孙先生一向沉静的眼神里多了的几分意味深长让他浑身不自在。

   公孙先生一抬眼,见门外人影耸动,心下了然,该来的都来了,便偏头示意要展昭转身去看。

   门外响动,敲锣鼓笙,宫里内官穿的锦鞋踩在青砖上的脚步声,轿辇及地的闷响,他都清楚的很。


   展昭顿了身子,缓缓转过去。

   包大人不知何时从堂内出来了,身着朝服迎上去,显是早便准备好的。

   宫里老人陈公公被小太监扶着下轿,见他立在院中,微一点头,展昭一见是他便心下明了了,白玉堂当日在宫中杀人,救的是他的命,这圣言自是由他来念。

   陈公公一抖袖袍,接过旁人递来的金线卷轴,朗声道:“白玉堂,听旨!”

   开封府内整整齐齐跪了一片,展昭也收了伞,单膝侯在一边,心中混乱,膝下尽是泥水也顾不得,只眼角余光找白玉堂的影子。

   “草民白玉堂接旨!”

   展昭这才看到,白玉堂自门口气宇轩昂阔步而入,也不看他,直行至陈公公面前,撩了衣摆,不卑不亢行了礼,哪有什么草民的样子!

   想他一路走来都是迎着雨的,雪白衣衫星星点点的浸湿了许多,却不显狼狈,衣袍飞起,潇洒自若,单膝及地,背脊挺直,立于雨中,铮铮风骨丝毫不减。

   展昭只见他背影,发尾都淅淅沥沥带着雨,捏紧了拳,陈公公念了些什么都再听不清了,脑中皆是半年前,自己好不容易得空销假,白玉堂便带他乘舟游历陷空岛水域的画面。

   他坐在一旁观山川风物,白玉堂则安分不下来,独立舟缘,迎风舞剑,舟上方圆窄小,白玉堂兴致起了便忘了形,差点一脚踩出去,最后堪堪在船头站定,顿了一会儿忽的回头一剑扫来,剑锋停在他眼前。

   那时白玉堂还打趣他说,画影刺到眉前,动都不动一下,不愧是猫儿,大侠风范,泰山崩于前都不动声色。

   自己当时撇了眼,笑而不语,其实哪有什么临危不惧,被剑锋指向,都该下意识躲避的,而他端坐不动,只不过是入了神。

   ——两岸青山连绵起伏,身下水面烟波浩淼,四周雾气蒸腾,森森剑影,刃掠水波,恍若仙境一般,而风萧萧兮,白玉堂灼灼华服飞扬而起。

   展昭移不开眼,眼前人偏还挑着秀眉回头望他,青丝缭乱,发带纷飞,纤尘不染,举手投足之间仙风道骨,似要乘风而去。

   而今眼前一袭白衣浸在雨中,膝下泥水点点,那人没了腾云驾雾之势,豪情却比当日船头分毫不差!

   直至那句“尔其幸哉,钦此——”。 白玉堂起身接了旨,客套一番,送走了陈公公,他才回过神来。



   看热闹的该退下的都退下,公孙先生也跟包大人打着伞回书房里,院中只余他们二人。

   白玉堂见他不动,走到近前盯着他瞧。而展昭被他双眸目不转睛的盯着,眼神闪烁了一会儿,方才想说话的话全咽了下去,最后见白玉堂眉上水珠滑过,忙撑起手中伞举过去,“回屋换衣裳吧。”

   进了屋,展昭递给他一套衣服,拿在手里颇为眼熟,刚开口要问,便想起这是自己在陷空岛给他换的那件,再看看袖口衣领皆是平整光滑,心中不悦:“这是我去年给你的,怎么还是新的,你平日里都不愿意穿?”

   展昭绕到后屋打了桶热水放在白玉堂面前道:“白兄说的哪里话,展某悉心保存着还不行,非要穿破了才好么。”

   “这话还差不多。”白玉堂乖乖坐着让展昭拆开他发髻,力道不小,扯的他有些疼痛,知道展昭心中不痛快,也任他摆弄。

   “猫儿,你说爷穿红的好看么。”

   “白兄风流潇洒,身上挂块破布都是好看的。”

   “以后爷陪你一同巡街,看还有谁敢捣乱。”

   “有劳白兄了。”

   “抓犯人再不听管教你不用废话,爷帮你动手。”

   “白兄……”展昭手一顿,忍住了用力拽白玉堂头发的冲动,“上次你插手的犯人还在牢里躺着。”

   “徇私枉法宵小之徒死有余辜,给他留口气便够了,我还得保他全须全尾不成?”

   “……那是江湖上的做法,”展昭终于解下他发带放在一旁,拿起他脱下半湿的外袍欲带出门去“而这里是官府。”


   ……

   “展昭。”

   要带上门的手一顿,白玉堂只着薄薄内衫,披散头发坐在屋里望着他,直直开口道:“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一点防备也无,惊的展昭心中一跳,耳尖噌的就热起来了。什么心甘情愿?因何心甘情愿?

   白玉堂这些年不顾他反对极少正经叫他名字,没料到一叫便是这种令人发窘的情景,这话明明说的是当护卫,怎么听起来就像……再抬头,白玉堂衣衫不整之人还大大方方看着他,他反倒手忙脚乱了。


   面前是目光炽热言辞恳切深意不明的白玉堂,身后是下了一日不见好转的冷风骤雨。一向淡定从容的南侠头一次在面对毫无杀气的对手时有了不如去淋淋雨的念头。

   几点冷雨从檐上飞入他的后领,展昭忙将神游天外的思绪拉回来,说了声“快把衣裳穿好。”便走了。

   而屋内白玉堂拿起毛巾,看着耳尖微红落荒而逃的展昭认命般的叹了口气:长路漫漫啊……


   擦洗完头发,白玉堂刚套上外袍便觉得自胸口涌出些暖意,渐渐布满全身,心说等会儿要公孙先生来看看?难道一入官府便水土不服?

   紧接着浑身又是被虚无缥缈之感包围,眼前画面模模糊糊,耳边又是那老人磨磨唧唧念叨的声音。

   白玉堂一皱眉,爷还没陪猫儿巡过街便又要回去了?

   心中遗憾归遗憾,约定却不可违,只得拿起桌上茶杯倒扣,轻敲三下……


评论 ( 3 )
热度 ( 22 )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ODA牌鲨鱼断头台 | Powered by LOFTER